编者按:11月8日是新中国的第15个记者节,中央电视台播出“全国新闻战线《好记者讲好故事》—2014年中国记者节特别节目”。10位获得十佳称号的好记者代表通过讲述各自的采访经历,展示中国记者坚持马克思主义新闻观、弘扬职业精神、恪守职业道德的良好形象。从今年8月开始,中共中央宣传部、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、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、中华全国新闻工作者协会面向全国新闻战线开展了“好记者讲好故事”演讲活动,全国万余名新闻工作者参加了演讲活动。10月,来自全国32个省区市和新疆生产建设兵团、16家中央主要新闻单位和5家全国性行业类媒体的131位选手齐聚北京参加选拔赛,用他们亲历、亲见、亲闻、亲为的好故事,深情讲述深入基层一线的采访经历和真实感受,分享新闻事件背后的感人故事。
此次演讲选拔赛中,人民日报年轻记者焦翔脱颖而出,获得“十佳”称号并在中央电视台节目中演讲。从中东炮火硝烟中归来的焦翔讲述的从埃及、利比亚,再到叙利亚的报道经历,深深感动了许多听众。12bet登录入口邀请他来到《新闻传播学引论》课上,给大一、大二的员工们做了一次特别的分享:《坚守战地1200天》,同学们听后在微博、微信上表达了他们的特别感动。下面刊出一篇大一员工叶子的听课后记。
幸而,这里不是战场
——新闻传播学引论课后记
叶子 新闻41
“我们坐出租车误入战区,耳边传来了密集的枪炮声,我们只有把身体躲在车盘底下,等死。”一年前在报纸上看到人民日报国际部记者焦翔的照片,瘦高的身躯挎着好几部相机,和扛枪的士兵们一起奔跑在碎片满街的战区。今天,当焦翔大哥来到我们的教室,如此零距离地面对自己崇拜的战地记者,全身的细胞都被触动了似的,重温了一年前的感动。幸而,这里不是战场,焦翔大哥,他还好好的。
“刚到埃及就发生骚乱,机场全部封锁,我的行李被另一架飞机托运,人到了,行李没到。那是1月,我全部的厚衣服都在行李箱里。但即便如此,生活的困难还远比不上安全的困难。”焦翔大哥 2007年从北京外国语大学毕业进入人民日报,曾孤身在埃及、利比亚、叙利亚等国进行过采访报道。在战地坚守1200天,高音量的炮火声使他右耳几乎失聪。
“不是所有的战场你都要上,去之前还是要考虑值不值得。”焦翔大哥告诉我们,带着浅浅的笑。那一瞬间,自己有一种冲动想站起来问问他,辗转于炮火与骚乱间,惊心动魄右耳失聪又值不值得呢。但我按捺了一下,再仔细看看他。阳光漫进清华六教,他眉宇间暖洋洋的笑意,简洁的便装透着大男孩般的美好,稳重平淡地倾吐那些硝烟弥漫的画面,仿佛所有的故事是他珍藏的精灵,与我们的世界隔了好远好远。深深的水,静静地流,这之下蕴藏了多少波涛汹涌。这里不是战场,战场在他的记忆里。“答应的事情,就要做好,人总是要有责任感的。”到第一线去,发回最真实的报道,这就是他答应的事情,押上了生命的赌注。看着眼前的他,询问已是没有必要了。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有值得或不值得,不是所有的抉择都有理解或不理解。多年前学阿拉伯语的少年怎会想到自己今后的人生会用“战地记者”来定义。
“这成了你的生活,你后悔过吗?”多少个和着炮声入睡的夜晚,多少次奔着事发地玩命的冲刺,那些躲在车下等死的瞬间,那些暴露于利刀实枪下的片段,他或许也曾这样问过自己。“但事实是,当危险真正来临,我想到的不是后退,我只想往前冲。” 不着戎装拼搏于战场,坚守战地1200天,“面对了,生死就不重要了。”在利比亚的签证安排期限3个月,他呆了整整两年。一次在动乱区被抢劫,他紧紧抓住相机,里面的照片图像便是比一切的重要的东西,任挨着对方挥来的拳头,“为新闻而去的信念让我冲动,让我不放手”。“我还会回去的,不久就回去。”这便是他的衡量,这便是他的答复。
自主招生来清华面试时,提起自己的想做的事情,我说想当一名战地记者。来清华后,惊奇地发现班上好多同学曾经和我有同样的想法。结果是被父母警告:“疯了吗?不许有这样危险的想法!好端端地去什么战地。”我们不知道危险吗?我们很清楚,而且惧怕这种危险。那我们想要的是什么呢?看法拉奇,看卡帕的故事,看焦翔师兄视频全场热泪盈眶。这里不是战场,我们想要的就是这种生活之外“冒险”的尝试,想给自己的生命抹一笔传奇的色彩。“传奇”——一个被危险、勇气、热血支撑起的词语。没错,战地记者拥有一段不一样的人生,在很多人的意识里,它被这个词语包装得足够亮丽,似乎只有尝试了这种刺激与热血才不会辜负了青春。但也仅仅是“这种想要”而已。好好反思,我并不是真正懂得战地记者意味着什么,不知道我会到什么地方去,我会带什么装备,我会采访记录些什么。战争离我们太远,战地记者也成了停留在杂志报道中的主人翁。觉得这才是一个够酷炫有追求的人。而事实上呢? 据统计伊拉克战争以来,战地记者身亡人数已有30多,死亡率达到联军的十分之一。除此,战地记者还承受着精神上的巨大冲击。安德森•库伯(CNN记者,做过很多战争报道)在他的书中写道:“回到家里,等待我的是一叠叠账单和空荡荡的冰箱。去超市买东西我会完全迷失。一群女孩一边喝着水果颜色的饮料一边谈论化妆品和电影,我看见她们灿烂的笑容和挑染的头发,我不知该说什么。我会低头看自己的靴子,然后看到上面的血迹。”焦翔大哥有一段类似的经历:回国后“有一天晚上我听到很大的雷声,第一个反应就是蹲下,蹲了一半,我愣在那里,我回来了,这里很安全,这里是北京。”不是每一位战地记者都像海明威一样身上有两百多碎弹片,对于焦翔大哥来说,“我的右耳已经献给了战场,这已经够了。”身体与精神的伤痛,这是战地记者真真实实的生活,而我们害怕承担也承担不起这种伤痛,我们懂得胸怀天下却做不到卧薪尝胆。我们总是渴望闯荡世界,却没有勇气好好走走脚下的路。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普通,为什么他们传奇。
战地记者还会存在吗?还会存在多久?“战争总是在人们需要的时候开始,却不在人们希望的时候结束。”今年的记者节上白岩松老师说,希望焦翔成为中国最后一批战地记者。这该是多少战地记者的梦想呢,以笔为枪,揭露战争的真相,进而改变些什么。但是,作为和平的热爱者,我们还是希望,让所有的“这里”都不是战场。
第15个记者节之末,向记者们致敬,向焦翔大哥致敬。